【复问】牙疼
李问的牙齿本来很好，白净白净，又齐得很，除了门牙略长外，几近完美。小时候走亲戚，亲戚们见了他便夸他生了一口好牙，真招人疼。没想到李问加入了吴复生的伪钞集团后，居然也生了走亲戚的感觉。跟着老板进了工厂，他礼貌性咧嘴朝厂里人笑了一下，鑫叔立马走上前拍上他的肩，夸他牙口好，慈祥得宛如自家长辈。
正是因为备受瞩目，李问生了蛀牙的事连一日都没瞒过。
“你活该咯，吃那么多糖。”四仔恶狠狠咧出牙来凶李问。
“好啦好啦，后生仔喜欢食甜食嘛。”鑫叔挡住凶神恶煞的四仔，出声安慰。
李问杵立在旁边，感到后槽牙隐隐作痛，只是捂着腮帮子点点头，并不开口。
他近来是吃很多糖啦，是有原因的嘛。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，怎么可能像小孩子那样馋着甜味儿天天抓着糖不放手。
至于这原因么，自然不好说。涉及到老板了嘛，说出来有损老板形象。
李问就这样自欺欺人地为自己真正羞于启齿的原因打掩护。
一想到这其中缘由，李问心中痒痒起来，可牙齿却不愿给小鹿乱撞的心更多时间，又急促且剧烈地疼痛起来。
这回疼得可厉害了，李问觉得自己克制不住，眼泪水都在往外淌。可老板还没回来，他又不能擅自出去，只好躲进房间——干脆晚饭也省了，直接上床睡觉。
他胡乱吃了房间里仅剩的消炎药，便把自己蒙进被子里。他天真地想着睡着了就不疼了，可牙疼哪是这么好挨的呢？李问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浑身冒汗，脚趾都蜷起来，手中的被单被他拽得皱成一团。
一番折腾后，李问确实在逐渐进入睡眠状态，但疼痛还在，他开始下意识发出哼哼声，声音绵绵软软，委屈着把尾音拖得极长，还带点哭腔。
李问脑袋混沌着，他知道自己牙疼，半梦半醒间就是委屈，满满的委屈，借着牙疼全发泄出来了。
正发泄着，他忽然模模糊糊间听到钥匙转动，接着是吱呀的开门声。
他睁开眼睛，看到来人，正是吴复生。
吴复生从怀里捧出一小盒粥，放到床头桌上，然后把人从床上扶起。
“听鑫叔说你牙疼没吃晚饭，从外面给你带了粥回来。”吴复生用手去抹李问脸上的眼泪，语气有些宠溺。
李问呆呆地看着吴复生一张一合的嘴唇，他觉得牙更疼了，于是又开始掉眼泪。
吴复生措手不及地看到李问又开始哭，甚至哭得更委屈，还断断续续发出呜咽声。他无奈地把人搂到怀里，拍拍他后背，哄小孩子一样道：“不哭啦，刚刚在门外就听见你哼唧。”
“知道阿问疼，先把粥喝掉好不好？喝完带我们阿问去看医生。”
吴复生不等他回答就拿起摆在桌上的粥，打开来挖起一勺，轻轻吹凉，送到李问嘴边。
李问很乖巧地停了下来，顺从地张嘴。
他一口一口将吴复生喂到嘴边的粥咽下肚，突然回忆起了前不久老板生病，自己也是这么喂他的。
吴复生也是难得生病，那次在外面受了伤，处理得不及时，回来便开始发烧。
李问惴惴不安地进了老板的房间，看到人虚弱地眼睛都睁不动的样子，心疼极了，就坐在床边一勺一勺把粥喂给吴复生吃。吴复生一改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气势，乖乖地顺着李问把粥喝了个精光。李问暗自有些高兴，可接下来不论他怎么劝，吴复生都不愿意喝那冲好的退烧药。
李问急得跺脚，不愿意喝怎么办呢，不喝烧就退不下去啊。
他硬起头皮把药碗递到吴复生面前，然后就看到他家老板一闻到药味就皱起眉头，扭过了头。
老板你不会是怕苦吧？
李问下意识把心中话说出，吴复生便虚弱地给了他一个白眼，死都不承认。
李问心软了。
老板这么个威武高大的样子，平时饮酒也欢得很，居然怕药苦味儿。
有点可爱。
李问开始笑嘻嘻地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吴复生，他摸到口袋里有颗糖，开口道，老板老板，你先吃药啦，吃完我给你一颗糖。
吴复生无力地瞪了他一眼，自暴自弃地夺过药碗咕嘟咕嘟喝下药，眉毛都要拧成一个结。喝完后，他撇过脑袋，不要糖。
李问干脆把糖拨开扔自己嘴里嚼碎咽下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对着吴复生的嘴巴就亲了上去。
吴复生明显一惊，随后又镇定下来，发着烧也带李问来了个法式深吻。
李问懵了，他为自己的胆大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，自己撞破了老板的小秘密，会不会被杀了灭口啊。
当然是不会的。
吴复生对主动投怀送抱的李问很是满意，他故意舔了舔嘴唇。
“阿问真甜，如果一直这么甜就好了。”
说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
李问不知怎么回事潜意识里把这句话当成了一种暗示——你甜，我就亲你。
于是那天以后，李问就疯狂地囤起了糖果，天天有事没事含颗糖在嘴里，眼巴巴地看着吴复生。
李问回过神来，见吴复生手中的粥已经见了底。
他有些恨恨，想来想去气不过。
他窸窸窣窣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，迅速地拨开放到嘴中，然后仰着头亲上吴复生。
他把糖渡了过去，然后笑眯眯，笑容里带着讨好，又有一丝嗔怪。
吴复生一下子就明白了李问委屈劲哪里来的了。
“老板，甜不甜呀？”
“没你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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